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@独语斜阑
倚在石阶延伸处
无人驻足的黄昏,沉默地撑直自己的脊骨
阑外听风,注定会有些虚空
指尖抚触围栏,残阳,孤星,与虫吟一同歇在庭前廊下
仿佛它们也懂得什么是依靠
未有应答,四面涌来握不住的凉薄
像某个隔了年月的故人,重逢时藏起心事和叹息
一道斜阑为一个念旧之人
设定的羁绊,轻易被微凉的风化解
暮色亦有收敛光芒的本能
任由一痕月牙白伏在斜阑上,它只认出自己的孤影
困住了就再也无法突围
@青瓦
在前朝的屋顶布阵
身上除尽窑火的印记,披了经年的霜与旧年的凉
一呼一吸间,草木灰的骨骼尚未钙化
它是屋顶与天空之间的一份默契,在风雨交加时
容许燕雀栖落和飞离
就像屋檐下的旧灯笼,虽已褪去本来颜色
暗淡光晕尚能照亮堂前
归燕来临,一个念旧的人,将青灰断瓦拼凑如初
他踮起脚尖,试图
数一数瓦下炊烟,是否还保留家族记忆
某些时候,故里原乡是无法风干的潜伏
深藏与唤醒只在一瞬
这是时间耐心铺陈的情节
守护老屋的人如老僧入定,他鬓角落霜,嘴里
哼着自己才听得见的低吟
@纸飞机
因为轻,一道折痕挡不住莽撞
没有重力的天空
它的航迹在云之下盘旋,腾空的刹那,羽翼
比风更轻
因为轻,它想象自己是流云,飞鸟,
破开云层,又坠入星野,每一次都在丈量自己的勇气
掠过窗沿时,失重的纸舟
承载的除了飞翔的启蒙,更是一整个童年的生动
而时间在低语
御风航行的人,一生都贪恋高处的盘旋
它有颠簸的狂想,又有清醒的孤独
就像爱在青春里,与天空和远方交换理想信念
而投掷纸飞机的人
在梦里与路过的雁群比肩,再看着自己的影子
斜斜地飞了出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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