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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展白 于 2025-6-14 13:55 编辑
《地铁站的卖花老妪》
影子海里,有一座卖花岛。
影子潮汐,随着动车月圆的往返,影子组团的前扑后散。
地铁甬道就是一条无法停留的高速路,那个卖花的老妪就是一个驿站。
老妪又坐成一座岛,在人海中。她好像睡着了。“来一束康乃馨,多少钱?”一个穿吊带裙的女子,再一次问:“睡着了吗?”女子看了一眼面带微笑的老妪。转身离开,向地铁口走去,还有三分钟。
老妪睡着了,鲜花映着一张脸,脸上有一片田野,纵横的田径间,是一小片花海。花海的中间有一间长形的小屋。小屋上面有两口枯井,早已不再清澈,它们曾经收纳过云影,收纳过老妪一生的过往。现在枯井闭上了。枯井更深处,通向了一个梦境:“妈妈,这片田你给我了,我能种花吗?”。“傻孩子,花又不能吃,不能种。你要嫁到城里去,别种地了”。
老妪睡着了。“妈妈,我去了城里,只是去卖花。妈妈”。梦里妈妈无声,只是看着女儿落泪。
“来二束玫瑰,嗨。阿婆。”男子奇怪的看了看。嘟囔一句。“睡着了?”男人转向离开,从地铁口出去,他还要去约会。赶紧走了。
鲜花搭拉了头,老妪睡着了。她的手是一片村庄,纵横交错的小径,两边是无人清理的乱石推,一块块老茧如石,横过掌纹。干枯的河道,生命之鱼消失了。只有鹅卵石上的痕迹述说着曾经的水草。
“来三束白菊,老婆婆。”一个手牵着小男孩的中年女子。“妈妈,老婆婆睡着了。”我们走吧。“你叫一下,叫一老婆婆”。“老婆婆?老婆婆?睡着了。妈妈,我们走吧”。母子转身离开。
老婆婆睡着了。深夜。地铁甬道安静下来,鲜花此刻是一座灯塔,在宁静的海面。一座孤岛静静的躺着。老婆婆的身躯旁盛开着各种鲜花,鲜花都伸出根系,缠呀绕呀,深入进骨肉。藤蔓弥漫,然后抽芽,结包,开花。
第二天,通过地铁站的人,惊呀的发现,甬道中间一座无人的花岛,采摘一朵,就很快又生出一朵。“采摘,抽芽,结包,开花”。就在一个瞬间完成。
来往人海,一座瞬间花开花谢的孤岛,落了一地的花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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