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5年10月8日8时40分57秒,寒露节气。
这几日,夜里总是不易睡着。并非有什么烦心的事在脑海里翻腾,只是身体累,精神也倦倦的。白日里与人说话,也像是隔着一层似的。旁人的悲喜传到我这里,仿佛声音透过棉絮,只剩下模糊的轮廓。我惊于自己这般的平静,一种近乎于枯寂的止息。这大约便是身子与心神商量好了,一同关了门,熄了灯,自顾自地休憩。
我想到昨天滑完雪,吃完午饭,坐在一间临街的甜品店里。店里开着空调,窗子开着一道缝,街上车马行人的声响与空调外机的声响混在一起,成了嗡嗡的一片。邻座是几位久别重逢的故人,正谈得热烈,笑声一阵一阵地漾开。我静静地听着,他们的名字与往事,我都熟悉,那笑声里的欢愉,我也能懂得。可这一切,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,与我隔着一层看不见的、却坚韧无比的薄膜。我没有力量,也似乎没有愿望,去穿透它。我只是看着窗外,心里空落落的,却又被一种奇异的安宁充满着。
这大约便是人与人之间那不可言说的“分寸”了。杨绛先生说的“你给我距离,我还你分寸”,实在是人际间一种高妙的智慧。这距离,并非刻意疏远的冷漠,倒更像冬日里两只刺猬,为了取暖而不得不寻一个既不互相刺痛,又能彼此慰藉的恰当位置。靠得太近,难免被彼此的锋芒所伤;离得太远,又抵不住那漫漫长夜的孤寒。能寻着那个位置的,便是缘分;寻不着的,或某一方忽然挪动了位置的,便成了遗憾,成了过往。
我渐渐觉得,人与人的联结,或许本就不是为了填补生命的全部空缺。于是,我不再执着于要将生命里所有的房间都住满人,也不再为那些悄然离去的身影而长久地怅惘。生命的路,终究是要自己走。风来了我便迎着风,雨来了我便淋着雨,若是走得疲累了,我就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一坐,不去责怪自己的脚力不济。
此时,我蜷坐在阳台的沙发里,看着月亮,仿佛也看着自己这一段安静而微凉的心绪。它不来,我不唤;它若来了,我便陪着。这世间,能顾好自己,已是一场不小的修行了。至于其他,有如这马路上来往的汽车声,听着便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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